晚唐浮生第二章 世道

战斗得突然，结束得也非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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袭的项并多，骑兵更是只有数十，在数百名训练有素的天德军将士的强阻，们碰了个头破血流，得暂时退去。土匪嘛，只喜欢捡柿子，对于付重伤亡的骨头，啃起就掂量掂量了。刚才会短促烈的战斗，们就已经躺了四十余骑，骑兵主受损，已经备了继续的能。

而换步兵呢？还是那句话，州（注释1）民比较穷困，州的项更是穷得叮当响，这就导致了们的装备普遍行。相对廉价的甲普及率都很低，更别说铁甲了。这个乞家能有些战马弓刀就已经很错了，其很多部落还如们。然，在入州已近四十年的今天，们还能被数四千多的天德军住？

与州境的山南项相比，更南边银夏带项稍微富裕些，也更成点统。至少，们的首领更有心，部族的凝聚更强，也训练了定规模的军队，可是州境这些零散的部落可比。更别说们之间还有仇，几十年因为财货、草场、耕地甚至是食而杀休，始终拧成股绳。

事实自唐会昌年间振武军使（注释2）刘沔收复州以，天德军最主的敌始终是狼山（注释3）以北草原零散的回鹘部族以及屡次犯境的河西项。山南项？成器的意，危害甚至还如东边中受降城带的黑山项、河壖项。

“队头，刚才战，兄们阵殁五，还有重伤，眼看着也成了。”战斗刚刚结束，邵树德未敢卸甲，正坐在辆马车休息，却突然间听到了这个消息，心顿时沉重了起。

队里的每个都认识，都谈，甚至知们家的住址（如果有的话）。“带去看看！”立刻从车跳了，瘸拐的，刚才的战斗中被马了，至今还有些。

报告的李延龄手扶，被邵树德甩开了。眼睛盯着方的草地，那里正躺着几位战士兵的尸，伤者也躺在附近，有正给喝。

邵树德越走越，待靠近，把推开面之，先看了眼五位阵殁的士卒，然把目光转向了旁边。

“刘！”蹲去，定定地看着这。战阵厮杀多了，的可能会木，邵树德也样，想煽都煽起，但却并打算敷衍以对。

“拿笔！”朝跟在自己的李延龄说。

李延龄三十几了，从军已近二十年，见太多的和事。饱经社会风霜的已经抛弃了所有幻想，只为自己而活。但面对此此景，依然免了有些绪波。

“唉！”地叹了声气，转到旁的车驾，小心翼翼地从个包裹中取笔墨。地托举着，仿佛手里是什么神圣的事般。或许是于对读书象征的敬畏，或许是于对伤袍泽的怜悯，谁又能说得清呢？

李延龄到的时候伤兵已经怎么行了，只听刘断断续续：“已去，家中尚有，皆年幼，怕无所养”

邵树德点点头，：“的恤个钱都会短少。另外，此战奋勇杀敌，斩首两级，其中乃是贼渠，按制应赐绢二十匹，两共二十二匹。”

围的诸军士听了默然。这个刘在敌骑冲阵那刻就被得跌飞了去，未曾有任何斩获。这两个斩首功劳，都是队头邵树德及的两个小跟班三郎和李仙的。那个穿着锁子甲的贼渠，在乞家份低，按照朝廷定的赏格，可以副将计，赏绢三十匹。但天德军富裕，最终能赏二十匹就错了。

既然邵树德愿意把这杀敌的功劳贡献，而的两个小跟班也没意见，那么众自然更没话说。钱守素在士卒中间，神复杂地看着这切，似有解，又似有所悟，最低头喃喃自语，也知在说些什么。

卢怀忠在草地走走去，这样的场分外见得，对邵树德的理却很钦佩。当年在武昌军役时，就因为官贪墨了袍泽恤而打手。那个十将司当地土豪，本治的罪，好在武昌军节度使（注释4）、鄂岳观察置使、鄂州史刘允章对十分赏识，这才幸免于难。

在乾符元年的时候，赏识的刘允章奉诏移镇，担任了东都留守。新任的武昌军节度使韦蟾对又很冒，因此被土豪买通多，使计断了个流州（注释5）的罪名。当然这真究起的话，对也未必就是个事，盖因再两三年，在乾符四年二月的时候，鄂州就会被王仙芝陷，第二年又会被黄巢的军再陷次，卢怀忠若是还在武昌军役的话，场怕是会太妙。

千里迢迢到州当了个“贼军”，但卢怀忠依旧忘初心，对喝兵血的特别恨，同时对善待士卒的军官也十分钦佩。邵树德能恤部属，卢怀忠觉得好的，也愿意在这样的手底混，虽然以曾是个副将，而邵树德至今是个队头。

“谢队头！”刘的眼泪流了，但脸的气却越越差了。

邵树德从怀里取块布帛，接李延龄递的笔墨，认认真真地在面写了刘的名字，然又在面添了个阿拉伯数字22。待写完时，却见刘刚刚咽了最气，眼神中是留恋、舍。

将刘的眼睑，邵树德又起查看了另外几尸。这些都认识，同样在布帛仔写名字，站起了，朝围在周围的军士们骂：“都杵在这里什么？给老子回去整理器械。蛮子刚刚受挫，许并未走远，都给打起点神。这里离西城，可还有两天的路程。”

士兵们顿时哄而散，各自整理刀弓牌谈。邵树德在附近转了两圈，又去邻队看了看，还好，这次家伤亡都，总计数十的样子。以步对骑，有这样的成绩错了，更何况是敌军袭在先，己方应对难免有些仓促。

“队头，这副甲怎么理？”见众都散去，任遇吉从影中蹿了，指着放在马车底那副沾血迹的锁子甲，笑：“有些破旧，但好好修补拭番的话，也能发挥用。”

“。”邵树德糊地应了声，微微点了点头。般说，战场缴获的无伤雅的东西，士卒们昧就昧了，官也会真的追究。但铁甲这种东西，说实话比较贵重，还是得缴统分。当然官会折算钱帛给，可说实话，都是厮杀的军汉，在有选择的况，谁会那几吊钱、几匹杂绢？铁甲可以保命，钱帛能，就这么简单！

任遇吉见状心领神会，立刻知该怎么了。是南，素明，淮南庐州镇军，流州已经数年。格沉的除了几个相熟的之外，怎么说话，但邵树德很信任，些亮相于的事都给。这副甲，是准备昧了，而且相信任遇吉有办法理。

众军分批吃了些食，角声再起。很，哨骑飞奔而至各队，令整理行装，继续赶路。此时天已熹微，并难走。项蛮子已经见踪影，就连远的敌骑尸都被带走了，落在近的没办法，天德军将其掩埋了起。遗留在战场的好马被粮料官收拢了起，伤马则被宰杀，州并富裕，至今仰赖朝廷和镇接济，每点能利用的东西都利用起。

邵树德部的适减了许多，此时已碍行走。跟在驾马车面，车放着本队战的六名士兵的尸。时值盛夏，东方地平线的太阳已经升得老，却并能给这支草原孤独行走着的部队提供哪怕丝温暖。

十将孙霸骑着马忽忽。是个脾气躁的，典型的跋扈军，但对当兵的邵树德还算和颜悦。在行经们队时，还特意笑着聊了几句。可旦去了其队，就又浑是，声数落起了们昨晚得好的地方。

邵树德知，孙霸有个在河西项入寇时战了，这使得在面对和项有关的事时特别易怒，以至于当邵树德募了几个项穷鬼入军时还被劈头盖脸臭骂了足足个时辰之久。

但是个好，对军官苛刻，却关心士卒，又忠于朝廷，打仗还勇。都说好命，但邵树德真心希望孙十将能好好活去，带着伙在这个世挣扎存。这个听起很简单，但实际又很难。

的世！

注释1：州，唐代正州之，辖九原、永二县五乡，州城（九原县附郭）在今蒙古五原县境的东土城，乃州治所，西汉时初建，彼时唤广牧县。

注释2：振武军使，即振武麟胜节度使、营田使、观察置使、押藩落使、镇北都护，其城池在今蒙古和林格尔县以北，即原单于都护府治所。758年（乾元元年）设立，现任节度使是李国昌。

注释3：狼山，山山脉部。

注释4：武昌军节度使，源流起于乾元二年（759年）设置的鄂岳沔三州都团练守捉使，治鄂州；永泰元年（765年），升鄂州都团练使为观察使，辖鄂、岳、沔、蕲、黄诸州；历十二年（777年），鄂州观察使兼防御使，步升格；贞元二十年（永贞元年、805年），升鄂岳观察使为武昌军节度使，增领安州，第任节度使为韩皋。

《顺宗实录》记载：“（805年）五月乙酉，以尚书左丞韩皋为鄂岳观察使、武昌军节度使。”

武昌军寻废寻立，据《鄂政纪》记载：“平公以今皇帝三年，镇鄂。明年，次视闾井城隍。鄂之军实三万，创新营凡十五所。”

天祐二年（905年），杨行密陷鄂州，最任节度使杜洪。

《资治通鉴》记载：“二月庚子，淮南将刘存执洪，广陵，诛之。行密以存为鄂岳观察使。”

注释5：流州，往边塞军州流放犯乃朝廷惯例，比如武则天时期“越王贞事败，缘坐者六七百，籍没者五千，流州”。